“別廢話, 想讓我陪你玩游戲就趕緊的，我沒耐心聽你講你崇拜哪個男人！”

蘇末轉頭看向旁邊的淩雲，後者仍然在擡頭望著壁畫, 眼神專註深不可測。

“不急，我現在心情還不錯，”良久，淩雲才把目光從壁畫上移開, 轉向蘇末, 他冷冰冰地註視著蘇末, 看著他彎腰捂住腹部不住做深呼吸, 末了，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：“但是，現在我的好心情在一點一點的消失……蘇末, 你也可以不陪我玩游戲，但是你需要答應我一件事。”

蘇末冷笑一聲, 不假思索的：“我答應你。”

“你就不問問是什麽事？”見蘇末答應得如此爽快, 淩雲露出了饒有興致的微笑, “我要是想讓你去死, 你也答應？”

“首先，我是肯定不會主動去死的，自殺這種事情就算是我患了深度抑郁癥也做不出來的, 因為我怕疼, ”蘇末渾不在意地走到辦公桌旁，選了其中一張椅子坐下來，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樣, “其次, 你現在還不會殺了我, 如果你想殺我，早在酒吧裏的時候，你就有機會殺了我。”

淩雲慢慢地走過來，坐到蘇末對面的椅子上，姿態閑適地背靠著椅子，雙手交疊放在桌前，臉上帶笑，靜靜地聆聽著蘇末說話。

祁靖東見兩人開始談判了，遂退到黑暗處，消失了。

“從黑夜精靈酒吧到君樂夜總會到王濤辦公室再到這個密室裏，你一直和我待在一起，幾乎寸步不離，你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殺死我，但是你沒有……”蘇末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，現在他的體力逐漸恢覆不少，腦子轉得飛快，他故意侃侃而談以便拖延時間，同時正在絞盡腦汁地思索著一件事。

“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，我留著你的命，除了想讓你加入我們，還有一點就是你很有趣。”淩雲嘴角的笑意加深，“你並非不可替代，但你的小聰明和有趣的性子頗合我意，所以我確實還不想你死。”

蘇末嗤笑一聲，想了想，問道：“你想讓我為你做事？”

“不，我想要我們達成友好牢固的合作關系。”

淩雲說著，站起身向蘇末伸出一只手，彬彬有禮道：“你幫我搞到警方的重要情報，我放你自由，如何？”

蘇末盯著那只手，突然輕笑出聲，一針見血地說：“所以，你想讓我當警署裏的內鬼？出賣警方，和你裏應外合，幫你洗脫嫌疑，甚至……逃脫罪名？”

“蘇末，你可以選擇，我不喜歡強迫人，只是……”淩雲的笑容越來越溫柔，“如果你不想和我合作，那麽我可以向你保證，你到死都出不去這個密室。”

淩雲的話音剛落，蘇末就起身握住淩雲的手，一邊上下搖晃著，一邊正色道：“我答應你，你放我走，為你當臥底，那我可以走了嗎？”

淩雲怔了下，似乎沒想到蘇末態度如此爽快，但他很快就笑了起來：“別急，我需要驗證你是否真心想和我合作，待我驗證完畢，結果確實是如此之後，我自然會放你走。”

淩雲一邊說，一邊從抽屜裏取出一瓶裝滿液體的瓶子，然後把它放在桌面上，緩緩地推到蘇末面前：“喝下這瓶飲料，這是驗證的第一關。”

蘇末定定地看著那瓶“飲料”，放在桌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，但他的臉上卻看不出情緒。

“別擔心，不是毒藥，也不是毒品，”淩雲說著從抽屜裏再取出另外一個裝著藥片的瓶子，推給蘇末。

“只是讓你每個月心臟疼痛一次，如果你不吃下藥片緩解疼痛，你會比被淩遲還要痛苦，但是我不會提前給你藥片，我要看到你配合我布置的任務後，才會給你解藥，怎樣？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，是選擇在這個密室裏度過你的下半輩子，還是和我一起合作，一起搞錢呢？”

只是略微猶豫幾秒，蘇末就毅然決然地拿起瓶子，打開塑料蓋，仰頭喝下去，一口氣喝了個幹凈。

“你過了第一關驗證，蘇末。”淩雲滿意地笑了起來，他把瓶子收回到抽屜裏，緊接著掀起眼皮，饒有興致地看著蘇末，“第二關，麻煩您打個電話給顧督察，通知他你現在很安全，讓他不用擔心你。”

蘇末愕然地擡起頭，他嘴裏還殘留著液體的甜味，這股甜味比他這輩子吃過的最甜的甜品還甜，甜得讓人發膩發慌，此時此刻，他無比希望自己能有一口純凈水喝。

“好。”蘇末垂下眼簾，只是淡淡地吐出這一個字，他的手指收攏再次松開，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機。

手機只剩下3%的電了，他快速打了個電話給顧簡。

那邊還未接聽。

“哦，對了，差點忘了提醒你，”淩雲突然慢悠悠地開口，他笑得眉眼如彎刀，“你只能按照我設定好的話來說，不能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。”

蘇末的眼皮一跳。淩雲這是想斷絕他向顧簡說暗號的機會，而且他也沒法用手指敲擊摩斯密碼以此向顧簡傳遞信息，因為淩雲也看得懂摩斯密碼。

第二關的驗證他必須得過。

念頭剛落，電話那頭傳來了顧簡的聲音：“小末？你還好嗎？任務進行得怎樣？”

淩雲從抽屜裏取出耳機戴上。

蘇末沒料到在密室裏居然也有信號，看來淩雲為了在這裏打造一個辦公地點確實煞費苦心。

顧簡的聲音裏滿含擔憂，蘇末不由得內心一暖，他剛想說話，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麽，擡眸看向對面，只見淩雲舉起一個筆記本，本子上寫著他想要蘇末向顧簡說的話。

這些話都是淩雲事先寫好的。

“小末？你怎麽了？為什麽不說話？”那邊傳來顧簡略微焦急的聲音。

“簡哥，我沒事，任務還算順利，只是受了點傷，無礙。”

顧簡在那頭陷入了沈默，他沒有說什麽。

他倆根本沒法對暗號，因為淩雲一直在監聽他們的通話，就算顧簡意識到了不對勁，一旦他想要主動向蘇末說暗號，那麽淩雲會立即掐掉通話，第二關的驗證也就失敗了。

蘇末看著筆記本上的文字，用平靜無波的語氣念出來：“東西我拿到了，你不用等我了，我這邊處理妥當就會回家。”

對面沈默良久的顧簡終於用十分平靜的語氣說道：“好，等你回家。”

蘇末掛斷了電話，然後調整了下呼吸，平靜地註視著淩雲。

“第二關驗證通過了，蘇末，很好……”淩雲輕笑道，他不知道從何處取出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，點燃香煙後重重吸了一口，隨後，他擡眸看向蘇末，一雙形狀漂亮的眼睛在煙霧氤氳中有一股迷離朦朧的美感，夾雜著幾分淡淡的憂傷。

蘇末直勾勾地和他對視著，將他眼裏的憂傷看得一清二楚、真真切切。

淩雲許久以來第一次心神一凜，在蘇末平靜的註視下，他有一種自己內心所想無所遁形的感覺。

“希望你再接再厲，第三關也能像前兩關一樣輕輕松松地通過。”

語畢，淩雲拍了拍手，清脆的掌聲響起後，不多時，祁靖東從黑暗裏出現，這次拖著一個少年出來。

那名少年衣衫襤褸，渾身是傷，滿臉贓汙，嘴巴被人塞了一團布。

那人的劉海過長，遮住了他的面容，但蘇末還是能看出這個少年長得還不錯。

“人在這，隨你處置，快點，我還想看好戲呢!”祁靖東說著，把少年往蘇末旁邊的地板用力一扔，隨後，少年癱軟在地。

蘇末低頭看向少年，少年也正吃力地擡起頭來仰望著他，渾身不住地發抖，嘴角殘留著一絲凝固的鮮血。

他的眼睛很亮，看起來赤忱純真，雖然長相不如淩雲，但也俊秀不凡。

蘇末瞬間明白過來淩雲接下來想做什麽。

果不其然，還未等地板上的少年開始說話，蘇末就聽到淩雲那道溫溫柔柔中帶了點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：“蘇末，這是一只今晚逃跑失敗的夜鶯，你把他殺了，你就通過了考驗，你就可以恢覆自由。”

蘇末看向淩雲，後者從抽屜裏抽出一杯鋥亮的黑色手/槍，緩緩地推到蘇末面前，蔥白細長的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槍口，動作雖輕卻帶了一股不容置喙的強硬。

“我的偵探哥哥，你可要快點下手哦，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。”

蘇末死死地看著那把手/槍，再轉頭看向癱倒在地面上的“夜鶯”，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被一只無形的錘子重重地錘了一下，整個人有些暈乎乎的。他感覺肚子裏有什麽東西揪起來，像線一樣拉扯著肚子，肚子突然一陣絞痛。

莫非是剛剛他喝下的那瓶不明液體開始發揮作用了？

他什麽都想過了，確實沒想過淩雲會讓自己開槍殺人才能通過最終考驗。

過了很久很久，也仿佛只是過了幾秒，蘇末伸手抓起那把槍，隨後抵在那名夜鶯的腦門上。

“求你……別殺我，你讓我幹什麽都行……”那名少年嚇得屁滾尿流地從地面上爬起來，撲通一聲跪在蘇末腳邊，一邊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，一邊聲嘶力竭地哭喊：“讓我做牛做馬都行，求你不要殺我，我還有家人，還有未來……”

蘇末推開保險栓的手指微微顫抖。

淩雲嘴角微勾，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末，眼神深沈。

祁靖東站在一旁，一副作壁上觀的、好整以暇的姿態。

蘇末的手指慢慢扣動扳機。

他的腦海裏轉過無數念頭，內心五味雜陳，仿佛五味雜陳的調料瞬間漲成了洶湧無比的海浪，在他心中激蕩起千層浪花。

“我做不到。”過了許久，蘇末放下槍，整個人仿佛洩了氣的皮球，低垂著頭顱，死死地註視著地面上一癱水跡。

水跡看起來像是從少年身上流下來的。

“我殺不了人，如果你想把我囚禁在此處，那就隨便你吧。”蘇末的語氣很平淡，但卻堅決篤定，他一邊說一邊把手/槍放回桌面上，緩緩地推回到淩雲的桌前。

“SM先生，我是真心想替你做事，但濫殺無辜我不行，也不會做的。”

淩雲一怔，他定定地凝視著蘇末，臉上沒什麽情緒，但蘇末註意到他的眸色逐漸發冷，可以看出他內心的波動非常大。

“你以為沒通過驗證的後果只是失去自由嗎？”良久，淩雲微微一笑說道，然而他的笑意卻沒有抵達眼底，“你不僅會失去自由，你還需要承受痛苦！”

蘇末掀起眼皮看了淩雲一眼，面無表情，沈默不語，宛若一個被抽去靈魂的布娃娃，又仿佛一臺冷冰冰的、正在穩定運行的精密機器。

“槍先生，動手吧！”淩雲的臉色徹底冷下來，他的表情霎時變得無比猙獰，沖祁靖東嘶吼地下命令。

說時遲那時快，祁靖東從黑暗中迅速閃現，還沒等蘇末反應過來，他就聽到“嘭”的一聲響起，猶如天空中劈下一道驚雷。

蘇末機械地轉動脖子，循聲望去。他看到那名夜鶯少年眉間破了一個洞，鮮血從他的額間汩汩流出來，瞬間染紅了他原本白凈清秀的臉龐，下一秒，他整個人緩緩栽倒在地面上，發出 “咚”的一聲悶響。

“夜鶯”被祁靖東一槍爆頭！

“這就是讓我不高興的下場哦，哥哥……”淩雲的聲音溫柔如水，但眼睛卻發出惡毒的精光，嘴角的微笑也詭異瘆人，“下一個，輪到你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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